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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神仙天威,将军天威!”百姓们唯唯诺诺,好话不停讲,却死活不肯干“有损阴德”的事情。
一时间康武几乎起心,想拔剑要砍死几个人,但望见坐在不远处的康朱皮,还有扛着行刑斧,腰间悬着马鞭,执行康部大指令从不含糊的方光方贼曹,只得悻悻作罢。
坞堡百姓反响极差,宣传工作不够的情况下果然难以打入陌生地区的社会,康朱皮坐在胡床上,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。
不过,他也寻思了一下,此处不比上谷,需要准备流动作战,义军要在雁门代北逐步建立根据地。因此就算百姓这次公审不杀,他康朱皮也有办法,无非是把坞堡主的宗亲们拉回山里挖石砍树做苦力,不会“浪费”。
只是雁门这儿,与上谷的公审不同之处还不止百姓方面。在上谷,几家乌桓豪酋被破坞夺壁后,余下的人或麻木,或求饶,尿裤子的有之,送财送物求不死的也有之,总是出尽了丑态,也为参加公审的义军与前奴婢们增添了信心。
但这雁门范氏的俘虏们即便失败已成定局,临死关头,反倒尽数表现得大义凛然,喝骂不止,弄得许多战士,甚至是军官都无所适从。
康帅不一直说,咱们正义,有理,那些官贼爪牙,有错,没理,咱们革除弊命,是好儿郎......今天这些人,看上去也挺像“好儿郎”啊!
攻坞之时,年已八旬的范广还带着门生弟子在飞楼上抵抗到最后一刻,那些据说被范氏厚养如“子弟”的亲从私兵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忠诚,无一人投降,拼命反抗。最后康矛屡攻不克,命人用长兵堵住楼道,从下往上纵火,把守卫者全部烧杀。
此刻为了配合公审,几个义军抬出熏黑的尸体以做公示和确认,见此情形,许多幸存的范氏宗亲不顾利刃在脖,四周都是荷甲执锐的康朱皮部下,立刻一通胡乱挣扎,拼了命,远远地对着尸首开始叩头哭泣,同时破口大骂。
“爹,爹!”
“大翁!我等来随你了!”
“恶贼,我生誓杀汝等,死亦化厉鬼,啖汝肉,追尔魂!”
见此情形,李始之有些唏嘘,毕竟他晓得范广其人,并州著名大儒范隆在讲经之余,多次提到这位抚养他长大,待父母双亡的范隆如亲子的族亲,故而李始之对范广印象并不差,此刻厮杀完了,望着范广一团焦黑的尸体,李始之的心中有些不忍。
“开始公审。”姊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第一个,范.....阔!”阿爪拿着刚刚抄来的家谱,文书官站在旁边,不时小声告诉他,一些生僻字该怎么念。
“有罪,无罪!”
面对被拖出来的中年人范阔,百姓依旧茫然无反应,还有人低头不忍。
阿爪刚准备催问“有罪举棍,没罪举树枝”的时候,只见范琮拖着一条坠马摔断的腿,拼命挣扎,从俘虏堆中爬出,没几步便摔倒在地,仍强撑着直起上半身,撕心裂肺地对着李始之的方向大喊:
“将军!明公!我家若在汝看来有罪过,请由我一人承担,唯杀我一人,是杀是冎,悉听尊便,唯求无伤我叔,无伤我兄,无毁我宗祠!”
范阔在左右义军的夹立下挺直腰板,转头怒骂侄儿:
“愚小子,唯啼泣,真乃妇女!死便死矣,何须多言!”
“对,叔父说的对,好儿郎死便死矣,无需多言,唯恨不能复仇!”范琮的堂兄被捆着双手,亦强钻出人群,大呼小叫:“贼人,你若有胆,便先杀我!”
“朝廷必剿灭尔等妖贼,为我等报仇,天日昭章,绝不会容奸邪小人贼寇猖狂!”
甚至连关押女眷的屋中都开始喧哗,声音极尽凄厉,隔着墙壁都能听得清楚。
“胡儿贼奴!休想玷辱我等,岂有害人之夫而欲加无礼,于尔安乎?何不促杀我?”
“男以义烈,女不再醮。妾夫已死,理无独全。且妇人再辱,贼奴亦安用哉!促杀我,促杀我!”
依旧没有人为自己的性命求饶。
李始之听着连绵不绝的叫骂声,看看俘虏们,又看看姊夫,甚至开始觉得对面投射来的眼神是那么的灼目,一想到这是培养了经义大儒的宗族,那目光甚至开始烧得他想后退,想钻回队伍中,让姊夫的亲兵来处理,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。
姊夫……好像愣在原地,若有所思?
“真吵闹,神仙该把他们舌头割了下酒,人心掏了煮汤,女眷分了做妻妾,不就无事了?”
王波驻足观看这新奇一幕,先前不光分浮财,还分地取消奴籍就很离奇了,如今公审就更奇怪了,从来只有官府和豪贵联合起来审黔首,判贼寇,哪有反过来黔首审豪强的?这能行么?
如今看来,好像也就那么回事。
“黄毛子神仙啊,黄毛子神仙。”王波心里感叹道:“你咋像个书生呢,咱们做贼当盗,有贼盗的规矩,怎么能用官府的规矩,这不是乱了套么?”